shature

新年同乐！新的一年就又收到长评，很幸福很感谢。

团长兵长和团兵关系在jsc笔下可以算是高雅文学水平的塑造了，这篇文章能写成这样也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拾人牙慧吧。

埃尔文这个人身上最独特最吸引我的地方，不仅是他的聪明才干大将风范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更是他骨子里把自己看得很低很低，自认是个“罪人”。这个罪名是他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而正是由于这极高的道德枷锁才塑造了极其独特的他。

在这个背景下的团兵关系，在这场“罪人把自己变成牌，送到审判者手下”的戏局里，wb上有个小伙伴描述得特别震撼动人，引用在此：

“他是他人眼里无情的长官，是自认的为了追寻真相的游戏牺牲无数生命的罪人，但天神听着罪人的忏悔，说你去往天堂，我替你下地狱。文其实是被二审了，一审被利判处无罪，去往天堂，被铭记终身；二审被众人判处重回地狱，服刑十三年。利力排众议，驳回诉求，维持原判，因为审判不公，以公谋私，饱受诟病。但爱是没有办法的事，人类最强也没有办法。”

这是一场“罪孽”的接力，利威尔以一颗悲悯之心判他死刑。非常喜欢亲对利的描述，“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文章能带给你自由宁静是我的荣幸，如同小伙伴们的反馈也让我在这种不断的深入解读中获得颅内高潮。这就是写作与阅读的意义……

也十分感谢对薄膜彼端的repo！

（小小声p.s：其实不用称呼老师也不用称呼您的哈，大家都是无差别路过网友……被这样称呼总有点不安desu(´•༝•`)

Wilby:

今天是大年初二,祝老师新年快乐!@shature 

看完白夜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着一篇能真正诠释团长这个角色的文章，在看完无数篇各个平台上的小作文后，我竟然无意间发现了这篇《罪人的牌局》。

与老师的这篇文章好似不是偶遇，而是久别重逢。我心中因这个角色掀起的一切不能用语言表达的波澜都得到了平息。这场棋局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着的，对团长最好的诠释。

最开始，团长这个角色就是人类大义的化身，他为了人类的未来，舍弃自己的一切，即使自己变成冷血恶魔也在所不惜。他把女巨人的捕捉行动放在城市进行，他把宪兵当成诱饵以夺回艾伦，这些行动无比残忍，但一个帅才必须有做这种事的魄力，才能用战争带来和平，给人类以希望。

套用《瓦西里.焦尔金》中的一句话：“殊死的战斗不是为了荣耀，而是为了大地上的生活。”

我仰望着他，尊敬着他。直到第二季结尾，团长在得知巨人可能是由人类变成时，他无意间露出的笑容，充满了孩子一般的童真，却又诡异无比，令我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我上一次是在读到《三体》中章北海说的那句——“自然选择号，前进四。”时感受到的。

大刘用了极长的篇幅刻画章北海平凡而又伟大的军人形象，又用这句话颠覆之前的一切认知。谏山创花了两季在观者心中植入为人类奋不顾身的团长形象，然后又告诉你他只是一个梦想的奴隶。

而这个自私的赌徒，将要进行一场牌局，他想要赢取的报酬，仅仅是那个梦想。人类的未来，似乎只是一个连带的附加品。

老师的这篇文章写的就是我将他视为真正的冷血恶魔的时间段，从王政篇到玛利亚之墙夺回战的‘勇者’一话。为了自己的梦想，他赌上了好几张牌：

第一张牌：

“埃尔文·史密斯掂捻着手中那副尚看不清花色和点数的无形的纸牌，一个人坐在他生命的赌桌前，审视着，思索着，终于从中抽出一张，背面朝上，缓缓地，向桌子的中央推去。

这第一张纸牌上写有他青少年时代唯一一段缱绻往事。玛丽·德克，现任宪兵团团长奈尔·德克的妻子。她的本姓埃尔文已经记不起来了，负责调查的部下也并没有将其写在搜集来的资料里——这些细枝末节，对于埃尔文的目的而言，并不很重要。”

用朋友的妻子，同时也是自己过去的恋人做赌注，换取宪兵团对政变的支持。推出这张牌时，他连这个女人的本姓都不关心。

第二张牌：

“一份一份情报如一片一片纸刀，迅速利落地飞入埃尔文手中。利威尔是他的刀，锋利、嗜血，利威尔很少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为什么不这么做。他总是相信他的判断，他也总能滴水不漏地执行他的命令。埃尔文·史密斯，坐在自己生命的赌桌前，从那堆无形的纸牌中，他抽出第二张，那上面绘着他最得力的部下利威尔的脸，在利威尔肖像的上下方，一正一反各写了两个词，正向写着“残忍”，反向写着“慈悲”。埃尔文深知，只要是自己的命令，无论多肮脏的行当利威尔都会去干，为了从萨内斯那里得到情报，利威尔一点也不介意徒手捏碎这猪猡的鼻子，拔掉他的牙齿、他的指甲，听他的惨叫贯耳，让他的血把自己的双手弄脏，那是因为利威尔相信埃尔文，相信在这些肮脏行当的终点，有着人类命运最崇高的结局。”

细想来，每个人都是某种东西的奴隶。加入调查兵团的人，喊着为人类献出心脏。但其实，团长是为了梦想，韩吉是为了科研，艾伦是为了驱逐巨人···似乎只有兵长，做出无悔的选择后，就真正舍弃了私心，执意于为人类献出心脏 ，担任了英雄的奴隶。

就是这样一个集金刚怒目与菩萨低眉于一身的人，被当成另一张牌推向了赌桌。

“埃尔文的手指轻轻点着那张纸牌上利威尔干净的脸，缓缓地，将它推向赌桌的中央。他感到罪孽在心里长出丝丝缕缕的黑色藤蔓，一点一点，像怪物一样缠住了他的心。”

看王政篇的时候，我不止一次为兵长感到难过，追随了这样的人么？这条道路的尽头，当团长要在天平两端的大义与个人之间做选择时，他会选出那个你为之浴血奋战的目标吗？

第三张牌：

“这一回命运的天秤仍然往他那一边倾斜了：希斯特利亚·雷伊斯是真正的王族血统继承人。这一场豪赌所需要的最关键的这一张牌，终于落在了埃尔文手里。希斯特利亚，一个刚刚找回自己亲生父亲和真实姓名的小女孩，才刚刚听到自我意志的召唤，就又接到了新的枷锁：成为女王。可是，为了让这一场政变成功，希斯特利亚没有别的选择，或者应该说埃尔文没有别的选择。对于这一点，利威尔同样深谙其中的利害关系。作为埃尔文最忠诚的部下，利威尔毫无同情、毫无怜悯、也绝不容许违抗地揪起希斯特利亚的衣领，把她吊在半空，即使她行将窒息也不打算松手，直到这名十五岁的少女终于不得不点头接受了这命运赠予的沉重礼物为止。”

“希斯特利亚，你一定要挺起胸膛，活下去啊！”辉煌的加冕仪式后，这个少女还是为了别人而活，她终是愧对了尤弥尔的嘱托。

宫殿中，底牌已被揭晓，这场带血的牌局似乎已经结束。

但玛利亚夺回战的困局终于降临，团长竟停下永远前进的脚步，犹豫着，没有不顾新兵的死活，直接去地下室达成自己永生的夙愿。

原来这个角色的形象，有两次大的转变，我们这些观者，都落入谏山创设下的陷阱里了。

我一直以来，都错怪他了，他何曾舍弃人性，他一直都背负着极高的道德感，站在同伴的尸山上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就算他对人类的本性失望至极，他也从未改变过那个选择：在大义与个人之间，选择大义。

“他本应为此狂喜，本应为此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直奔向地下室……可又是什么让他坐在这堵墙前，在这个木箱上，在漫天乱石里对着利威尔坦白一切呢？他心里有一个地方，有一块尖利的碎片永远刺着他的心脏，就像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那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小虫永远在啃噬他的断臂，钻入他的骨髓钻入他的心。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了选择，可是他没有办法做出来……他没有办法亲手打碎这个从孩童时代便根植在自己血液里的执念。”

但他曾播下的梦想的种子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他没有力量决定自己命运的天平究竟该偏向哪一边。

既然自己没办法做出抉择，那就把一切告诉与自己相知相伴的兵长吧，让他替自己做出抉择。

“他对他坦白了一切，然后保持着低头的姿态，只移动眼珠去看利威尔，小心翼翼，像个认错的孩子。

利威尔没有揍他，没有唾骂他，没有藐视他。

利威尔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一瞬间埃尔文又看见自己坐在他生命的赌桌前，旁边多了一个人，是利威尔坐在旁边。他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让他坐在那里的，自然而然，好像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正因为你做的一切，我们才能走到今天……”

利威尔，把我变成你手中的牌吧。

“我要做出选择了。”他的士兵长利威尔，眉头微弯，一双瞳仁在眼眶里打颤，双颊的肌肉绷紧了，决绝地，对自己即将做出的选择而绝望。

埃尔文从未见过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放弃梦想去死吧，”他说，“带领新兵们前往地狱，兽之巨人就由我来解决。”

在听到答案的一瞬间，埃尔文奇异地获得了某种久违的平静。”

木箱上的谈话，是我心中这二人羁绊的高点，其震撼感，毫不亚于白夜。以往是沉静的海面，二人都是那样冷静，决绝，深沉的感情都是在海面下的暗流，纵使心旌摇曳，也无人察觉。

直到勇者与白夜这两话，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他们终于流露出了本真的自我。而这时爆发出来的感情，甚至比海更深。He was my North, my South, my East and West,My working week and my Sunday rest，My noon, my midnight, my talk, my song.

奥登的葬礼蓝调完全能形容团长之于兵长的意义。那是人生中的分水岭，如果失去了他，余生大概会在很漫长，很茫然的白夜中度过吧。

然而正因为这真挚的，比海更深的情感，兵长做出了选择，他让团长变成了自己手中的牌，接替团长成为新的罪人，在这个炼狱一样的人间继续献出自己的心脏。

你的爱比他们的伟大的多，你让我自由。

“利威尔，谢谢你”

我仿佛又回到了自然选择号被毁灭的前一秒，“没事的，都一样。”两句毫不相干的话最终重合。

无论如何，终是解脱了啊。

“他们好像再也不是身处这乱石纷飞的战场，他失掉的右臂长了回来，尖麻的疼痛不觉间消失了。心里的那片碎片也脱落出来，伤口开始愈合，而碎片越来越平整，越来越明亮……那是他破碎的理想留下的碎片，永远刺痛着他，让他在罪恶与痛苦的边缘游走。在做出那个选择之后，这片碎片重新变回了星星，向上飞，向上飞，回到了深蓝的天幕，重新发出光芒。

原来他自己就可以变成那颗星星，他自己就是那颗星星。人类归根结底无法被拯救吗，或许吧，可是，人可以选择坚守自己的理想，坚守人类本性里应有的正义与博爱。那一点点人类本性在其它地方找不到了，可它还存在于自己身上不是吗……可它还存在于利威尔身上，不是吗。利威尔是他的神甫，甚至可以说，是他的神。他用他神一样的大爱爱着他，知道什么会令他痛苦，什么又能让他解脱。所以他对他说，放弃梦想，去死吧。”

目睹这颗星星消逝的瞬间，我记忆的长河中浮现出了许多影像：亲吻了快乐王子后奔赴死亡的燕子，在花园中解脱的自私的巨人，用力把自己的胸脯刺入玫瑰花刺的夜莺……

这带着宗教色彩的结尾让我最终读懂了白夜。团长在大义与私人中做出了必然的选择，他完全值得获得这种仿佛来自神明一般的救赎与爱。

就如同那首Counter Attack-Mankind一般，是由绝望堆砌成的希望，在难明的漫漫长夜后，终于看到了无边的自由，身畔只有永恒的宁静。

罪人的一生终于结束，他的牌局被他人接替了下去，而他自己，可以安息了。

“世上没有幸福，但有自由与宁静。”老师的这篇文章，团长罪人的一生的结局已让我明白了这一点。在我心中，这是对团长这个角色，

对他的结局白夜最好的解释。

最后，谢谢老师，您的文字给我带来了自由与宁静。

Ps.进行一个迟到的repo！老师的《薄膜彼端》实体书，这个也相当精彩！